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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 037 活捉犯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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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衣走後, 謝池墨轉身去了書房, 吩咐人把韋安叫來,墨碇出自李家,運送墨碇和避火圖的幕後之人是李長福,他和通州李家脫不了關系,宅子失火後, 李長福蹤跡全無, 要麽藏匿在邊溪城伺機而動要麽回老巢去了, 李家世代為商, 不過靠著門手藝在讀書人之間有些名聲, 商人始終是商人, 牽扯進官場只會落得家破人亡的結果, 李家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基業, 沒想到已呈先頹敗之勢, 李家,過不久就要亡了。

而他, 願意成為這個儈子手。

韋安正帶著人巡城,有人懷疑他居心叵測,為證自己清白,他只有親自將幕後之人揪出來, 聽小廝說謝池墨有事找他, 韋安渾身繃了下,叮囑手底下的人繼續盤查可疑之人,他和小廝一道去了宅子, 拐過正街時,遇著從胡同出來的黑衣,他一身黑衣十分打眼,因著劉彥臉上受了傷,猛的韋安沒問出來,還是劉彥擡頭向他打招呼他才回過神,不禁問道,“黑衣,你回來了?”

黑衣微微點了點頭,簡單寒暄兩句就走了,城門發生的事兒他略有耳聞,韋安真要是奸細,謝池墨不放過韋家上下,韋安見過謝池墨兇狠的模樣,不可能有膽子為越西國辦事,他想得明白,謝池墨自然也清楚。

謝池墨身邊的奸細,不是韋安,而是另有其人。

韋安看著黑衣遠去的背影,心底湧起股不安,黑衣是謝池墨身邊武功最好的人,誰有那麽大的本事,竟將他毀了容?

以謝池墨護短的性子,接下來怕有番大動作了。

果不其然,謝池墨真準備出手了,讓他率兩千精兵前往通州娶通州同知馬文才的項上人頭,韋安站在桌前,眉頭緊鎖,馬文才是朝廷命官,屬文職,和他們沾不著邊,馬文才哪兒礙著謝池墨了,無緣無故招來了殺手之禍,韋安略有為難,“他是通州官員,屬下是邊溪武將,取他的項上人頭,恐會招惹是非。”

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,謝池墨擺明了知法犯法,禦史臺的人本就彈劾謝池墨玩忽職守,如果再加條謀害朝廷命官,哪怕是國公爺都保不住他。

謝池墨正翻著軍營的公文,聞言,眉梢微微動了動,一臉平靜,“一群吃飽了飯沒事做的庸官,不給他們找點事情做怎麽得了,你只管去辦。”

“......”韋安低下頭,當沒聽到謝池墨的話,謝池墨可謂一竿子打死所有人,將滿朝文武都罵了進去,他膽兒小,不敢像他那般隨心所欲,恣意妄為。

說完,謝池墨貌似想起什麽,補充道,“算了,你殺了馬文才朝廷追究下來你逃不掉,你把他抓回來,我親自動手,入冬了,殺豬宰羊好過年。”

“......”韋安叫苦不疊,殺與不殺有什麽區別,他浩浩蕩蕩帶兩千人去通州,沿途百姓看在眼裏,上邊怪罪下來,謝池墨是主犯他也是從犯,摘清不了。

“下去吧。”謝池墨擺手,眼皮子都沒掀一下,“缺胳膊斷腿我管不著,我見到他的時候,必須有口氣,看得見人,清楚嗎?”

韋安低低道,“是。”

走出書房,他火急火燎去了縣衙,知府大人平日不管事,正在後衙和一群煙花酒巷的女子廝混,環肥燕瘦圍著知府,屋裏酒氣沖天,韋安皺了皺眉,將人全攆了出去,知府大人酒過微醺,迷迷糊糊認出他來,虛晃著手道,“是韋副將啊,什麽風把你吹來了?”

韋安站在正中間,臉色不太好,“你和我說說通州同知的事兒......”

文官最是陰險狡詐,朝堂是非離不開他們的勾心鬥角,謝池墨不是濫殺無辜之人,這次對馬文才起了殺心,他懷疑謝池墨有其他的目的,殺個朝廷命官不比其他,不將前因後果捋清楚了,上邊問責,他連解釋的話都說不出來。

知府醉醺醺的,說話口齒不清,“你說通州同知啊,怎麽問起他來了?”

韋安在謝池墨跟前低眉順耳,在知府大人面前可沒那般好說話,不耐道,“趕緊和我說,我有正事呢。”

“嘿嘿,好說,好說......”

不愧是同朝為官之人,知府對馬文才知道的不少。

一盞茶後,韋安從縣衙出來,面色紅潤,神采奕奕,這樁事謝池墨交給他就對了。

當天韋安就帶著人前往通州去了,邊溪城從城門事件便恢覆了寧靜,時不時下場雪,百姓們習慣了冬日的嚴寒,有條不紊張羅著過冬的竹炭和糧食。

謝池墨買了幾個丫鬟婆子回來,冷清的宅子有了人氣,霧寧臉上笑多了不少,謝池墨撥了兩個丫鬟伺候她,竹香和苗香,兩人十三歲,模樣清秀,說話輕聲細語的,霧寧和她們說話都得壓低聲音,怕不小心嚇著她們了,比起二人,她喜歡春香多些。

春香做事手腳麻利,說話直爽幹脆,霧寧心裏更自在,因而哪怕身邊有兩個丫鬟,需要人做事時,她仍然會喊春香的名字。

陰沈沈的天,不知何時飄起了雪花,春香進屋添炭,看霧寧專心致志做針線,說道,“京城的楚大人來了,世子爺去了軍營,這會兒府裏沒人,您瞧著要不要先把人迎進來?”

春香拿著鉗子,撥了撥炭爐子裏的炭,重新添了些,待火燃起來了,她放下瓷盆,給霧寧斟茶。

霧寧看了眼遞到手邊的茶杯,蹙眉道,“相公說他不好對付呢,男女有別,我去門前迎他不太好呢。”

春香怔忡了下,放下茶杯,替她收拾籃子裏的針線,解釋道,“楚大人是京城楚家的人,楚國舅德高望重,楚大人是其嫡子,少年聞名,前途不可限量,禮節上不可疏漏了。”

霧寧手裏還拿著針,將針遞給春香後,理所當然道,“他是文官,來到邊溪有知府大人張羅,和我們有什麽關系?”

春香收針線的手一頓,擡頭道,“誰和夫人您說的這些?”

霧寧單純,對朝堂之事一無所知,不可能說出這種話,見霧寧揚著眉,嘴角噙著淺淺的笑,有幾分俏皮,“相公說的,楚大人是京城來的大官,接待得不好會被砍頭,掉腦袋的事兒交給知府大人總沒錯。”

“......”春香有種被雷電擊中的混亂感,很難相信,一本正經的世子爺暗中教霧寧這些,楚闐又不是洪水猛獸,怎麽可能濫殺無辜?

不過既然霧寧開了口,她不好再勸,整個府邸,沒有謝池墨和霧寧的意思,楚闐進不來,這會兒正下著雪,又刮著風,楚闐再風度翩翩,這事後估計記恨上謝池墨了,楚家和謝家,關系怕愈發不好。

她嘆了口氣,不再過多糾結,岔開話道,“夫人,您做了一個時辰針線了,該去書房了。”

做針線傷眼睛,霧寧做一個時辰針線便要休息會去書房翻閱避火圖,她記著時辰,每日都會提醒她。

霧寧抿了兩口茶,披上披風,由春香扶著朝書房走,穿過抄手游廊,還沒到書院,聽見前邊有人低聲說著話,有男有女,她瞅了眼春香,後者搖頭不知,繼續往前走了幾步,就見一陌生的男子緩緩而來,她穿了身竹紋圖案的圓領長袍,濃眉大眼,挺鼻薄唇,十分耐看。

霧寧眨了眨眼,沒回過神來,小聲和春香道,“哪兒來的人?”

春香雖沒有見過楚闐,可來人氣度不凡,想來就是那位在門口求見的貴客了,她的目光落在楚闐身側一臉嬌羞的竹香身上還有什麽不明白的?

“世子夫人,是京城來的楚大人。”

人進來了,不能當沒看見,只得先把人請去前廳,至於竹香,事後再追究她的錯。

“不是說了不讓他進門嗎,怎麽他進來了?”霧寧聲音不高不低,楚闐剛好能聽清,邊溪是謝池墨的地兒,他來後定然要拜訪他的,否則的話,鬧起來,他吃虧的多,他料到謝池墨不會見他,但聽女子把話說得這般清楚,他再有被拒絕的準備都不免有些尷尬。

他看著來人,幾不可察的蹙了蹙眉,謝池墨成親不足半年就厭棄正妻了嗎?來邊溪前他打聽過世子夫人的事兒,凡是見過她的人沒有不稱讚其美貌的,眼前的女子美則美兮,但絕不是世子夫人,世子夫人眼角紅痣如火,極為好辨認,這是眼前女子所沒有的。

既然不是正室,那就是謝池墨納的小妾了,楚闐生在楚家,從小錦衣玉食,再衣冠楚楚,骨子裏卻有自己的驕傲,見謝池墨一小妾堂而皇之的不給面子,他臉上有些不悅,眼神不善的望著霧寧。

霧寧被他看得發毛,越發認定謝池墨說的是對的,京城來的大官不好相處,於是她提著裙擺,掉頭就跑,步伐倉促,像身後有洪水猛獸似的。

“......”春香一臉發懵,她想知道,私底下,謝池墨究竟和霧寧說了什麽,竟讓霧寧避楚闐如蛇蠍。

楚闐這會看不懂了,謝池墨派個小妾出來給他難堪,隨後掉頭就跑,這是什麽招數?

春香留意到楚闐放在霧寧後背的目光,扯了扯喉嚨,小步上前,福身道,“見過楚大人,世子爺去軍營了,這會不在,世子夫人......世子夫人身體不舒服,先回去了,還請楚大人去前廳稍作休息,奴婢派人同知世子爺。”

楚闐看著遠處,女子跑到假山旁,捂著胸口呼呼喘著大氣,然後繼續跑,很快穿過假山不見了人影,他不確定道,“方才那是世子夫人?”

春香不自在的點了點頭,霧寧有冒失之處,可畢竟是楚闐不請自來惹的禍,霧寧喜怒形於色,心思都寫在臉上,怪不得霧寧,想到這,她底氣足了些,點頭道,“是的。”

楚闐皺了下眉頭,一瞬間的功夫,臉上恢覆了平靜,淡然道,“和傳言不太一樣。”

春香抿著唇笑了笑,知道楚闐說的什麽,霧寧在京城,整天濃妝艷抹,又在眼角周圍點了紅痣,和素凈的模樣當然不一樣了,只是她不會解釋,側身指著前廳,領楚闐朝前廳的方向走,抽空瞪了眼竹香,警告之意甚重。

竹香一定假借霧寧的名義把楚闐領進府,霧寧性子軟,謝池墨可是個不好說話的,竹香怕是不能留下了。

竹香心裏犯怵,慢慢跟在春香身後,想了想,心中忐忑,趁春香不註意,悄悄掉頭走了。

霧寧回到屋裏,被楚闐嚇得書房也不敢去了,剛平靜下來,就看竹香哭哭啼啼跑來,嚇得霧寧從椅子上站了起來,“是不是楚大人殺人了?”

恐懼之心溢於言表。

看霧寧反應這麽大,竹香楞在了門檻邊,甚至連假哭都忘記了,片刻才反應過來,走進屋,噗通聲跪了下去,“請夫人責罰?”

霧寧滿心放在門外,哪有心思責罰她,“起來吧,是不是楚大人殺人了?”

“不是。”竹香來府裏幾日了,知道霧寧好說話,她去外邊辦點事,看楚闐儀表堂堂,談吐風雅,門口侍衛卻攔著不讓他進,鬼使神差的,她冒充霧寧的名義將人領進了府裏,被春香一蹬她才如夢初醒,霧寧好糊弄,春香和謝池墨卻不太好糊弄,她雙手伏地磕了個頭,“奴婢自作主張將楚大人領進來,還請夫人原諒奴婢,往後奴婢再也不敢了。”

“啊?”霧寧一臉茫然,“你為什麽要把他帶進來?”

竹香低頭,哭得聲淚俱下,她怎好說她被楚闐好皮囊迷得失了心智,說出來,春香更不會放過她的,她只得一個勁的給霧寧磕頭,看得霧寧心軟,扶她起身道,“人進來了總不好攆出去,你去前邊告訴春香,讓她離楚大人遠些。”

竹香瑟瑟發抖,“奴婢不敢,春香惱了奴婢自作主張,奴婢怕春香......”

霧寧皺眉,不喜竹香哭哭啼啼,春香跟著她這麽久,從不大聲哭,可她不好說出來,只得安撫竹香道,“不會的,春香不是不分是非的人,你好好和她說,快去吧。”

竹香從霧寧嘴裏沒聽到想聽來的保證,臉色一白,擔心繼續跪下去惹霧寧生氣,站起身,小跑著退了出去。

雪小了,窗欞上堆積了少許雪花,等竹香腳步聲遠去,霧寧才松了口氣,竹香和苗香膽小怕事,在她們面前,她生怕自己語氣重了嚇著她們,幾日相處下來,她覺得疲憊不已。

想著事兒,春香進屋了她才拉回思緒,春香一個人,不見竹香影子,霧寧嘆氣道,“竹香呢?”

春香看著她,無奈道,“夫人,沒有規矩不成方圓,竹香沒有經過您的同意自作主張,您留著她作甚?那種人平日看上去柔順乖巧,卻是個陽奉陰違的,今日你不懲治她,下回她不定還會鬧出什麽禍事呢。”

春香不同意霧寧處事的方法,霧寧不懂人情世故,不懂人心險惡,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,竹香那種縱容不得。

霧寧聽得雲裏霧裏,面上盡是無辜,“怎麽了?”

被她水潤瀲灩的眸子凝視著,春香想說點什麽都無從說起,攤上這麽個主子,她能說什麽?

真不知霧寧怎麽順風順水長大的。

“竹香那丫鬟心眼多,奴婢會和世子爺說的。”霧寧指望不上,只有去煩謝池墨了,她走到窗戶邊,將窗戶掩上大半,佯裝不經意道,“以前夫人身邊可有過像竹香那樣的人?”

霧寧認真想了想,從小到大,她身邊的丫鬟來了走,走了來,服侍過她最久的也才一個月,她們各司其職,不哭不鬧,性子極為安靜,身邊人更替得快,以至於她根本記不住她們的臉,說起來,春香是跟著她最久的了。

“我也不知道呢,她們話很少的,好像很怕我,我如果心情不太好,她們就會提心吊膽很久。”霧寧對她們的印象不是很深,許多都模糊了。

春香覺得奇怪,“夫人記不住?”

和霧寧待的時間越久,春香對霧寧的好奇就越多,霧寧模樣是好的,性子也好,只是,總感覺哪兒不對勁。

霧寧沈默許久,的確想不起她們的容貌,“真記不住了。”

“好似從沒聽夫人說起過小時候的事兒呢,夫人與奴婢聊聊如何?”霧寧身份不高,在國公府的時候就聽人說過,霧寧沒嫁給謝池墨之前是個丫鬟,謝池墨強勢,非她不娶,老夫人和夫人逼不得已,讓昌平侯夫人收她為義女,又有皇上聖旨封她為韻雅縣主,外人倒是將霧寧原本的身份忘記了。

身為奴婢,能有霧寧的造化實屬運氣,有些人,終其一生,都等不來這種運氣。

霧寧,贏在她心思單純,善解人意上。

但是,霧寧說她身邊有人服侍,丫鬟再受主子喜歡始終是婢女,身邊怎麽可能有人服侍?她越想越覺得霧寧身份有問題,只聽霧寧道,“小時候就跟著夫子學認字,空閑了就在水池邊養幾條魚,悠閑得很。”霧寧慢慢陷入了沈思,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來,她的爹娘哪兒去了,為什麽從來沒見過他們,所有人都有爹娘,為什麽就她沒有。

在宅子裏的時候,有丫鬟陪著,整日百無聊賴,她從沒想過這件事,陸琛也沒和她提起過她爹娘,難道她爹娘將她賣給陸琛,陸琛怕自己傷心才不提這件事的?

她沈浸在自己思緒中,春香卻愈發疑竇叢生,身為婢女,時刻要伺候主子,哪怕她爹娘在國公府體面,她小時候也是要幹活的,而霧寧,能學認字不說,還有閑情逸致養魚,不像是給人做婢女,倒像是做千金大小姐。

整個元周國,能讓主家買婢女回來伺候婢女的,只有一種身份,揚州瘦馬。

這個念頭閃過,春香自己都覺得嚇了一跳,若霧寧真是揚州瘦馬,國公府的名聲就毀了,再看霧寧,她眼神罩上了層淡淡的陰郁,“夫人,您可記得嫁給世子爺前您住在什麽地方?”

京城不盛行揚州瘦馬,朝廷有明文規定不準文武百官養那種魅惑人心的玩意,一經發現,削去官職,祖孫三代不得入朝為官,霧寧真要是那種身份,那是誰在背後操縱著霧寧的?

“住在宅子裏啊,宅子比這大些,布局差不多,庭院裏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花,一到冬天,姹紫嫣紅的情景甚是好看,有機會我帶你去轉轉。”想到春香是跟她最久的丫鬟,霧寧不由得對她親近了些。

春香點了點頭,看霧寧坦然,真心誠意想邀請她,她心裏打消了那個想法,揚州瘦馬專以魅惑男子為目的,霧寧目光清明,不是那種人,沒準,霧寧心思善良,遇到個好主子了。

主仆兩說了許久的話,謝池墨從外邊回來,見是謝池墨,霧寧一雙眼立馬亮了,當即迎了上去,精致的臉神采飛揚,“相公,你回來了,楚大人來了。”

謝池墨嗯了聲,由著霧寧解下他身上的大氅,問道,“誰讓他進來的?”

“是竹香”霧寧拍了拍大氅上的雪花,緊張道,“楚大人是不是很厲害?”

想到婆子說她看著楚闐掉頭就跑,謝池墨忍俊不禁,前兩日故意逗逗她,沒想到她往心裏去了,想到她惜命的樣子,謝池墨微微一笑,“還成吧,府裏人多,他真對你怎麽樣,你喚一聲,羅成羅功會把他打得屁股尿流。”

“......”春香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,他們家世子爺,竟然明晃晃教世子夫人仗勢欺人,楚闐真要在邊溪有個閃失,楚家人不會放過謝池墨,謝池墨不可能真不回京城了吧?

明明是玩笑話,偏偏霧寧聽得極為認真,還附和道,“真的嗎,那你讓羅成他們離我近點,萬一他們速度慢,來不及保護我怎麽辦?”

謝池墨從善如流,“不會,楚闐乃文弱書生,速度慢得很,午飯你自己吃,我有事情處理,不回來了。”

楚闐來追查官銀的下落,要他全力配合,他好好陪陪他,至少讓他將邊溪城的情況摸清楚了才行。

霧寧倒是沒有太多的不舍,從謝池墨出門時,千叮嚀萬囑咐讓他離楚闐遠些,較真的模樣看得春香連連搖頭,楚闐再大的能耐都動不到謝池墨,楚家嫡子多,謝家正經嫡子卻只有謝池墨一個,謝池墨出了事兒,謝家豈不是絕後了?

說起絕後,春香猛的想起一件事來,霧寧和謝池墨成親有些時日了,兩人感情好,如蜜裏調油,沒準霧寧懷孕了,因此,再看霧寧,她落在她肚子上的次數多了起來,她沒有經驗,只有寫信回京城問她娘,順便問了霧寧早先在京城的住處,讓她娘私底下打聽打聽。

現在的春香無論如何都想不到,本是無心之舉,沒想到今後會掀起那麽多風浪來。

竹香被送走了,霧寧身邊又添了個丫鬟,對竹香的消失,霧寧只問了兩句便不再提起了,新來的丫鬟十六歲,容貌平平,五官不算出眾,做事進退有度,和苗香一起,高低立現,春香讓霧寧賜名,霧寧隨口取了個菊香,菊香口齒清晰,不卑不亢,極為懂得分寸,不過霧寧習慣了春香,吩咐二人做事的時候仍然很少。

皚皚白雪,天地一片銀裝素裹,書房的圖冊被霧寧撕了一半,但沒有任何發現。

雪大,庭院小徑上覆了厚厚一層,踩在上邊咯滋咯漬響,極為動聽,霧寧忍不住落腳的時候用力幾分。

昨日聽謝池墨吩咐黑衣準備送往京城的年貨,她心血來潮,想為老夫人挑幾樣與眾不同的禮,走的時候老夫人讓她回京過年,她問過謝池墨,今年回不去了,想著老夫人牽腸掛肚,霧寧過意不去,有意精心挑選幾樣禮物,寬寬老夫人的心。

邊走,邊和謝池墨商量著買點什麽。

“祖母慈祥,你送什麽她老人家都喜歡。”

霧寧聽得高興,“那我就依著我的喜好買?”

“好。”謝池墨顧忌她,放緩了步子,冷風肆掠,謝池墨快霧寧半步,剛好替她擋住了迎面而來的風,“菊香識路,在鋪子裏轉轉就回來,別走遠了。”

年年過冬城內都不怎麽太平,今年卻風平浪靜,連吵架之類的事兒都少得很,這種平靜,不太尋常。

霧寧打了個哈欠,溫順的答了聲好。

剛到門口,便看韋安風塵仆仆跑來,“世子爺,人抓回來了,人抓回來了。”

興許太過激動,上臺階時,他不小心絆倒了下,重重摔在雪地上,狼狽不已。

他真的太興奮了,他到通州的時候,馬文才正收拾包袱準備入京,如果真讓馬文才入京,想要抓他就難了,天子腳下,可不是由著謝池墨撒野的地方,馬文才身邊有一群高手,費了不少功夫將把人抓住了,回來的路上又遇到埋伏,他再不懂謝池墨的意思,也看得出來,馬文才身上有秘密,不過是個通州同知,身邊效力的人卻不少,為了他公然伏擊他們,只是他們小瞧了謝池墨,精兵是謝池墨親自挑選出來的,人人武藝高強,加之人數眾多,那些人怎麽可能是他們的對手。

想到自己這回立了功,韋安滿心歡喜,爬起身,不在意的拍了拍身上的雪,激動道,“世子爺,這回屬下發現了不少事。”

他迫不及待的想將自己查到的事兒告訴謝池墨,顧不得是不是說話的場合,劈裏啪啦說了起來。

謝池墨臉上沒什麽情緒,扶著霧寧上了馬車,吩咐霧寧將車簾拉好,期間,韋安亦步亦趨的跟著他,跟點鞭炮似的劈裏啪啦,說個沒完沒了。

直到霧寧乘坐的馬車遠去,他還說得意猶未盡,但看謝池墨轉過身來臉色不太好,識趣的閉上嘴,緩了緩,小聲道,“世子爺可要現在去軍營?”

“不著急,楚闐來了,你去找他,將城門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他。”

韋安略有猶豫,馬文才背後有人,回來的路上他們遇著不止一次埋伏,繼續留著,恐會生變,他拐彎抹角提醒謝池墨道,“抓馬文才費了好些功夫,繼續留著,他被人救走了怎麽辦?”

人是他費盡千辛萬苦抓回來的,一旦出了事兒,不是前功盡棄了嗎?

“你很想他死?”謝池墨打量他一眼,不疾不徐道。

韋安忙發誓,“屬下不敢。”

謝池墨的目的究竟是什麽他不得而知,不過以馬文才面如死灰的反應來看,內裏大有文章,他什麽都不知道,自然忤逆謝池墨,軍營有人懷疑他和劫持官銀的人有勾結,他正愁苦怎麽洗清自己的嫌疑呢,怎麽敢有其他心思?

楚闐勾了勾唇,如點漆的眸子閃過抹森然,看得韋安身子一顫,不知接下來誰又要出事了,他在通州強行將馬文才抓來引起通州知府的不滿,揚言要彈劾自己,韋安希望謝池墨能為他擺平這件事,讓他前程無憂才是正經。

念及此,他將通州知府的話原原本本告訴了謝池墨,“屬下查過馬文才名下的田產鋪子,他在美色上荒誕無度,在外名聲卻叫人挑不出錯,世子爺該趁熱打鐵,若放虎歸山,後患無窮啊。”

謝池墨不為所動,如雕刻的嘴角往上揚了揚,“這事我會另做安排,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。”

韋安不敢逼謝池墨,拱手道,“屬下明白。”

謝池墨回到軍營,黑衣臉上的疤脫落,沒有留下痕跡,他跟著謝池墨去了書房,回稟道,“李家和馬家私底下有些見不得人的關系,給韋副將設埋伏的人就是李家花重金聘請的,馬文才關押在旁邊囚牢裏,一共有四人在周圍盤旋過,其中兩人是韋副將的人,您可要立即抓人?”

軍營裏有細作,謝池墨懷疑是韋安身邊的人,韋安在宅子受傷之事透著怪異,於公於私,謝池墨都要將真相揭穿。

“放長線釣大魚,把人看牢了,一個都不能放過。”

黑衣躍躍欲試的稱是,外人只看見韋安聲勢浩大帶著去通州抓馬文才,沒察覺到謝池墨真正的目的,他一路上跟著韋安,將一行人的舉動看在眼裏,韋安到通州城之前,有人馬文才去信讓他逃去京城,馬文才預計連夜出城的,被他從中攪亂了計劃。

韋安他們進門,正好將他抓著正著,那些人怕事情暴露,蠢蠢欲動要救回馬文才,從兩千精兵手底下救人談何容易,一次兩次都失敗了,只能眼睜睜看著馬文才被押送到軍營來,一旦入了軍營,營救的機會更是渺茫,馬文才,逃不掉了。

謝池墨如往常般在書房批閱公文,外邊一直沒什麽動靜,又過了一個時辰,有人沈不住氣了,囚牢周圍的人漸漸多了起來,黑衣躲在營帳內,偷偷留意周圍動靜,待看到抹熟悉的的身影時,他笑了笑,難怪韋安被人懷疑,身邊養了個奸細,怎麽可能不吃虧。

他看那人和守門的士兵說了什麽,士兵低頭施禮,他左右看了兩眼,大搖大擺走了進去,黑衣鄙夷一笑,站起身,快速走向書房,小聲道,“世子爺,他進去了。”

話落,簾子掀開,謝池墨長身玉立的站在簾內,像是早料到似的,黑衣低下頭,斂目的拱手作揖。

“人贓並獲,他找不到話辯解,若他說不出個所以然,留著也是浪費糧食,至於馬文才,我有其他用處。”謝池墨聲音低沈,尾音上揚,聽得黑衣哆嗦不已,怎麽聽,怎麽覺得謝池墨話裏有話,馬文才,下場不要太淒慘。

,黑衣沖進囚牢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試圖劫囚的人擒住,反押著他手臂,不給他反抗的機會道,“想不到是你,韋副將知道你在背後算計他,不知他做何感想。”

“彥侍衛,我不知道你說什麽,為了抓馬文才,手底下損了些弟兄,我想為弟兄們報仇才來這邊的,彥侍衛是不是弄錯了?”男子一身勁裝,回過頭,眉眼肅然的向黑衣解釋。

黑衣嗤笑了聲,“這些話,留給韋副將聽吧。” 說完,黑衣雙手用力後拉,廢了男子一雙手臂,謝池墨早懷疑軍營的細作身上有官職,不然的話,敵國的細作進不來,謝池墨懷疑過韋安和溫光中幾名副將,後慢慢消除了這種懷疑,不得不說鄭濤做得很好,他是韋安一手提攜起來的,韋安做什麽他就跟著做什麽,韋安不會多嘴說軍營的機密,但尋常的事韋安不會瞞他,鄭濤靠著韋安聽到軍營的事情。

鄭濤還在為自己辯解,“彥侍衛,您和世子爺主仆情深,但您不能助紂為虐,世子爺陰晴不定,在邊溪濫殺無辜,長此以往,邊溪百姓更會生活在水深火熱中,馬文才乃朝廷命官,世子爺明目張膽關押他,傳出去不利世子爺名聲,屬下也是為了世子爺名聲著想。”

黑衣見他這時候了還不死心,輕哼道,“你盡管狡辯,好話留著和韋副將慢慢說吧。”

鄭濤是韋安心腹,韋安對他給予極大的希望,如今,什麽都沒了。

韋安回來聽說鄭濤是奸細,怒氣沖沖質問鄭濤,鄭濤一個字都不肯多說,咬舌自盡了,他的死在軍營掀起了驚濤駭浪,私底下,有人說謝池墨暴虐成性,到處大開殺戒,這種話還未流傳開,散播謠言的人就被抓了。

鄭濤死後,整軍上下下揪出五十多個人,全被謝池墨下令處死,至此,軍營裏的氣氛愈發怪異了。

第二天,黑衣去囚牢送飯,被馬文才的面容驚了下,他想過謝池墨會為難馬文才,沒想到原因是為了他,馬文才臉上橫七豎八的印跡還未幹涸,看上去十分猙獰,黑衣放下飯碗,註視著馬文才臉上的疤道,“說吧,你為誰賣命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這章會修改下,熬不住了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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